第58章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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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58章
幽幽飯菜香飄入鼻腔, 將知搖從睡夢中喚醒。
枕頭邊毛茸茸一團，發出呼嚕聲，知搖偏頭一看, 如願四仰八叉的躺在她旁邊，睡得正熟。
知搖眼底浮起抹笑來，伸手捏了捏它柔軟的肉墊，小心翼翼起身，沒有驚動還在熟睡的小貓。
踱步到門前, 見院子裏煙火繚繞，穿著劍修袍子的男人長身玉立火架前, 在鐵板上將新鮮的肉翻面。
聽到腳步聲，他放下手中活計回頭迎上知搖，“休息好了嗎？要不再多睡會。”
知搖搖頭，“你烤的肉這麽香, 聞到了哪裏還睡得著？”
提步下臺階, 男人伸手扶著她, 她問，“怎麽想起來做這個？”
雲行答道, “看了你的美食大全, 這一頁折了起來, 便去獵了靈牛來，多餘的我收進你的玄機袖裏了, 什麽時候想吃再拿出來烤就是。”
矮案擺下，美酒盞擺出，雲行卻不急著倒酒, 先行起身踱到知搖身後，將她睡得淩亂的墨發收攏, 手中幻化出一把梳子，仔細為她梳發。
她的發絲似油光綢緞，順滑無比，梳子穿過發絲沒有丁點阻滯感。
雲行細細梳好，將珠簪法器別在她發鬢，又取出一條鑲嵌各色瑪瑙靈石的項鏈掛在知搖胸前。
“這又是什麽法器嗎？”
雲行點頭，並不否認，“對，防禦法器，你喜歡閑暇時間出去逛逛，這些都可以護著你。”
知搖說，“又是發簪又是項鏈，還有師兄這個最強外力，我可以放心周游四方了。”
雲行垂下眼不語。
烤肉端上案，切成厚片的靈牛肉還在裏面滋滋作響，雲行手一揮，將之分為剛好入口的大小，給知搖遞上一盤。
“今日師兄帶我去哪兒？還去藏書閣？”
“不去。”
知搖眼底喜色還未化開，就聽得雲行又說，“需要看的書我都借閱放在書架上了，你可以在屋裏慢慢翻閱。”
知搖：……
“好吧。”
靈牛肉烤的外焦裏嫩多汁水，知搖吃著吃著想起自己在樹林裏丟下的那鍋醬牛肉，只怕是便宜沈雲星了，真是可惡。
“你的事情辦完了嗎？”知搖忽然問。
雲行慢條斯理的吃著，聞言放下筷子，正色起來。
知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怎麽了？事情很嚴重，還沒有結束？”
“我要回一趟雲家，”雲行開口，“今日落山前就動身。”
“什麽？”知搖握著筷子的手無力，肉塊掉落在桌案上彈了幾下，如願嗅到味道，巴在桌邊將肉塊勾走，藏在桌下賣力的嚼。
雲家對於雲行而言是什麽樣的地方，知搖心中還是有幾分清楚的。
她倏然起身，“我跟你一塊回去。”
雲行搖頭，“跟著我太危險，你留在歸一宗。”
知搖還要再說什麽，但轉念一想，確實如此。
他在雲家是那樣的處境，她跟在身側，雲家人不比旁人，定能察覺到她所在，到時候幫忙不成反為掣肘。
她重新坐回凳子上，拾起筷子，往嘴裏塞了一塊肉，“好，我留在這，等你回來。”
雲行舒展眉頭，“記得我昨夜跟你說的話嗎？”
無論發生什麽，都永遠不要離開他。
知搖點點頭，“記得。”
“現在我要再加一條，”雲行黑眸專註認真，“無論發生什麽，於我有利也好，不利也罷，都不許離開我，知搖。”
他說的話知搖越發聽不懂，但還是點頭，“好。”
雲行這才笑開，給她面前又添了塊肉。
*
日落時分，雲行果真出發了。
知搖從前存在感低，又缺失了兒時記憶，所以也沒有嘗過離別的滋味。
在雲行踏出木門的剎那，她還笑著跟上前，一路將他送到空曠處。
雲行看看天邊雲霞，又轉身看她，“靈牛肉，我分裝好的，一天吃一次，等你吃完，我就回來了。”
“那要是吃完你還沒回來呢？”
“不會的。”
知搖想打趣他兩句，但看他眸色認真堅定，便將逗弄他的話咽了回去。
二人一番道別叮囑，雲行這才上前幾步，周身靈力運起，身形乘風騰空。
看著他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知搖覺得心口澀澀的，面上還撐著笑意沖他揮手。
風平地而起，雲行純白的袍子與雲融為一色消失在她視野當中。
最後一縷風從身旁經過，她發絲與裙擺落下服帖於身。望著空曠廣闊的天，突然感覺心裏像是缺了一角。
站在原地望著那片天許久，才後知後覺的收回神思，轉身準備離開。
忽而風又狂湧，一雙手臂從她腰側圈來，淡淡的沈水香氣將她包裹，溫涼的吻就落在她頸側，
“怎麽又回來了？”
雲行手臂將她圈的更緊，“等我回來時，你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憑空消失了吧。”
“不會，”知搖輕拍圈在她腰身的手，安撫著，“馬上入秋了，我不喜歡秋日的風景，哪兒都不想去，但是冬日的景色我是喜歡的，所以你最晚要在冬日之前趕回來。”
雲行“嗯”了一聲，“雲城開著一種別處沒有的琉璃花，恰好在冬日盛開，我會帶著它回來找你。”
*
本以為雲行只是離開一段時日，對她沒什麽影響，但當天夜裏，知搖躺在雲行榻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窗外柳樹聲沙沙，那稚嫩的嗓音緊跟著響起。
“女主人，想主人了嗎？”
知搖不想說話，只是看著屋內簡單的陳設。
真不知道如此枯燥，雲行這些年是怎麽能在此處一個人生活那麽多年的。
她抱起朝她走來的如願，心裏又嘀咕，而且之前還沒有貓。
屋子裏處處都是雲行的氣息，知搖睜眼閉眼都是與雲行的畫面，腦海中著實安靜不下來，轉眼看向一旁的書架，隨手取下一本，趴在床上打開錦囊，口中塞了一塊飴糖看起書來。
是她原先沒有見過的符篆臨摹冊，種類更豐富，防禦攻擊都有，看樣子應當與先前給劉伯山的那本級別相差無幾。
知搖閑來無事開始研究走筆，漸漸的浮躁心緒沈靜下來，不知不覺中進入夢鄉。
夢裏又回到那個雨夜晚上。
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爭先恐後砸落在地面，聚起一個個小水坑，有雨滴敲擊在水坑裏時，會鼓起一個水泡炸開，蕩開點點漣漪，像天上墜落的星。
孩童哭聲小了，只餘些許抽噎鼻音。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去。”
才止住哭聲的男童一楞，眼底驚恐蔓延，忽而再次放聲大哭。
“我不回去，我費勁千辛萬苦才逃出來，我要找阿娘。”
女童連忙上前輕拍男童肩膀低聲安撫他，“那你阿娘在哪兒，我帶你去找阿娘。”
“阿娘，我不知道阿娘在哪兒，那個男人只說把阿娘關在了一個黑屋子裏……”
“那個男人？難不成是你阿爹？他為什麽這樣做啊？”
“因為我討厭修行，修為進階是兄弟幾人中最慢的，被父親責罰，阿娘出來維護我，被連帶責難……”
男童低垂腦袋，淚珠跟隨雨滴吧嗒掉入地面敲擊出來的水坑中。
“修行？”女童眼底光芒亮起，“那多好啊，我前段時間見過山上下來的修行者，背著劍，英姿颯爽，我也想修行。”
“那有什麽好？整天跟哥哥們打架，動不動就受傷，傷不等好又添新傷，大哥跟二哥前幾天比劍，把二哥刺傷，就在腹部，一個劍刃窟窿，不停地往外淌血，怎麽也止不住，二哥臉色都青了，別提多嚇人了……”
女童抱著雙膝蹲在他身旁陷入沈默，片刻後又開口，“確實挺嚇人的……但我聽說修行分好多種，你可以不修劍，修別的。”
“我家世代修劍，我沒有別的選擇。”
“那你不如直接跟你父親說，不想修劍，只想幹自己喜歡的事，那再怎麽樣也是你父親，骨肉至親，話說開了，最後會理解你的。”
男童緊抿著唇，雙手緊緊扣著臂膀，有些不確定，“這我倒沒有試過，能行嗎……”
“行不行的，試試就知道了，你要是害怕，我跟你一塊回去，若是不成，再逃出來就是了。”
夢境被黑暗吞噬，從中間亮起白光，逐漸擴散四周，變成另外一副畫面。
八角琉璃飛檐，白玉柱欄桿。
雲霧繚繞之中，閣樓懸於虛空，實為仙境之所。
“這是……你家？”女童仰頭望著空中樓閣，暗抽一口冷氣。
旁邊男童點點頭，看著熟悉的樓閣，眉頭緊皺，雙手絞緊在身側，沒有上前的意思，甚至還往後退了半步。
女童見狀牽起他的手，“別怕，有我陪著你。”
她輕聲細語，似是給了他些許勇氣，二人並肩舉步上前，停在一塊大石前，踩上去，石塊載著二人自動飛起，停在那空中樓閣臺階前。
二人腳一落地，朱紅泛金的厚重大門緩緩開啟，發出沈悶的響動，不禁讓人覺心頭一肅。
門後站著一位白發黑袍的中年男人，淵渟岳峙，目如冷電，定在男童面上。
“你還有臉回來？”
“父親……”
中年男人出現的剎那，男童瞳孔緊縮，掌心沁出汗來，下意識就要退。
“沒用的東西，不準叫我父親！我雲霆沒有你這樣廢物的兒子，既然千方百計的要逃出去，那就沒有再回來的必要了。”
在他身後又跑來兩位華服少年，身量差不多，看著臺階下的男童發出一聲嗤笑，腳下輕輕一點，落在男童面前，一腳踢在他膝窩將其踹跪在地，緊接著便是一串雨點密集似的拳打腳踢。
“廢物，沒用的廢物，趕緊滾蛋吧！雲家有我們兩個就足夠了。”
男童雙手抱著腦袋，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一處，用力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你們這是做什麽？！”
女童突然從旁側沖出，將兄弟二人用力掀開，將男童嚴嚴實實護在身後。
“你們真是他的哥哥嗎？還有你！”女童扭頭看臺階上威嚴八面的中年男人，“你真的是他父親嗎？！”
場中寂靜，雲霆看著突然出現的女童眼皮輕跳，擡腳跨過門檻。
“哪兒來的野娃娃，膽敢擅闖我雲家領地。”
話音間，擡手揮出一道勁氣寒光。
“小心！”
寒光速度極快，女童根本閃避不及，甚至都忘記閉眼。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小小的身影從她身側竄出，不知從哪兒拔出把劍，直直迎上寒光。
劍氣碰撞，炸開火樹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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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搖眼底浮起抹笑來，伸手捏了捏它柔軟的肉墊，小心翼翼起身，沒有驚動還在熟睡的小貓。
踱步到門前, 見院子裏煙火繚繞，穿著劍修袍子的男人長身玉立火架前, 在鐵板上將新鮮的肉翻面。
聽到腳步聲，他放下手中活計回頭迎上知搖，“休息好了嗎？要不再多睡會。”
知搖搖頭，“你烤的肉這麽香, 聞到了哪裏還睡得著？”
提步下臺階, 男人伸手扶著她, 她問，“怎麽想起來做這個？”
雲行答道, “看了你的美食大全, 這一頁折了起來, 便去獵了靈牛來，多餘的我收進你的玄機袖裏了, 什麽時候想吃再拿出來烤就是。”
矮案擺下，美酒盞擺出，雲行卻不急著倒酒, 先行起身踱到知搖身後，將她睡得淩亂的墨發收攏, 手中幻化出一把梳子，仔細為她梳發。
她的發絲似油光綢緞，順滑無比，梳子穿過發絲沒有丁點阻滯感。
雲行細細梳好，將珠簪法器別在她發鬢，又取出一條鑲嵌各色瑪瑙靈石的項鏈掛在知搖胸前。
“這又是什麽法器嗎？”
雲行點頭，並不否認，“對，防禦法器，你喜歡閑暇時間出去逛逛，這些都可以護著你。”
知搖說，“又是發簪又是項鏈，還有師兄這個最強外力，我可以放心周游四方了。”
雲行垂下眼不語。
烤肉端上案，切成厚片的靈牛肉還在裏面滋滋作響，雲行手一揮，將之分為剛好入口的大小，給知搖遞上一盤。
“今日師兄帶我去哪兒？還去藏書閣？”
“不去。”
知搖眼底喜色還未化開，就聽得雲行又說，“需要看的書我都借閱放在書架上了，你可以在屋裏慢慢翻閱。”
知搖：……
“好吧。”
靈牛肉烤的外焦裏嫩多汁水，知搖吃著吃著想起自己在樹林裏丟下的那鍋醬牛肉，只怕是便宜沈雲星了，真是可惡。
“你的事情辦完了嗎？”知搖忽然問。
雲行慢條斯理的吃著，聞言放下筷子，正色起來。
知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怎麽了？事情很嚴重，還沒有結束？”
“我要回一趟雲家，”雲行開口，“今日落山前就動身。”
“什麽？”知搖握著筷子的手無力，肉塊掉落在桌案上彈了幾下，如願嗅到味道，巴在桌邊將肉塊勾走，藏在桌下賣力的嚼。
雲家對於雲行而言是什麽樣的地方，知搖心中還是有幾分清楚的。
她倏然起身，“我跟你一塊回去。”
雲行搖頭，“跟著我太危險，你留在歸一宗。”
知搖還要再說什麽，但轉念一想，確實如此。
他在雲家是那樣的處境，她跟在身側，雲家人不比旁人，定能察覺到她所在，到時候幫忙不成反為掣肘。
她重新坐回凳子上，拾起筷子，往嘴裏塞了一塊肉，“好，我留在這，等你回來。”
雲行舒展眉頭，“記得我昨夜跟你說的話嗎？”
無論發生什麽，都永遠不要離開他。
知搖點點頭，“記得。”
“現在我要再加一條，”雲行黑眸專註認真，“無論發生什麽，於我有利也好，不利也罷，都不許離開我，知搖。”
他說的話知搖越發聽不懂，但還是點頭，“好。”
雲行這才笑開，給她面前又添了塊肉。
*
日落時分，雲行果真出發了。
知搖從前存在感低，又缺失了兒時記憶，所以也沒有嘗過離別的滋味。
在雲行踏出木門的剎那，她還笑著跟上前，一路將他送到空曠處。
雲行看看天邊雲霞，又轉身看她，“靈牛肉，我分裝好的，一天吃一次，等你吃完，我就回來了。”
“那要是吃完你還沒回來呢？”
“不會的。”
知搖想打趣他兩句，但看他眸色認真堅定，便將逗弄他的話咽了回去。
二人一番道別叮囑，雲行這才上前幾步，周身靈力運起，身形乘風騰空。
看著他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知搖覺得心口澀澀的，面上還撐著笑意沖他揮手。
風平地而起，雲行純白的袍子與雲融為一色消失在她視野當中。
最後一縷風從身旁經過，她發絲與裙擺落下服帖於身。望著空曠廣闊的天，突然感覺心裏像是缺了一角。
站在原地望著那片天許久，才後知後覺的收回神思，轉身準備離開。
忽而風又狂湧，一雙手臂從她腰側圈來，淡淡的沈水香氣將她包裹，溫涼的吻就落在她頸側，
“怎麽又回來了？”
雲行手臂將她圈的更緊，“等我回來時，你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憑空消失了吧。”
“不會，”知搖輕拍圈在她腰身的手，安撫著，“馬上入秋了，我不喜歡秋日的風景，哪兒都不想去，但是冬日的景色我是喜歡的，所以你最晚要在冬日之前趕回來。”
雲行“嗯”了一聲，“雲城開著一種別處沒有的琉璃花，恰好在冬日盛開，我會帶著它回來找你。”
*
本以為雲行只是離開一段時日，對她沒什麽影響，但當天夜裏，知搖躺在雲行榻上輾轉反側睡不著。
窗外柳樹聲沙沙，那稚嫩的嗓音緊跟著響起。
“女主人，想主人了嗎？”
知搖不想說話，只是看著屋內簡單的陳設。
真不知道如此枯燥，雲行這些年是怎麽能在此處一個人生活那麽多年的。
她抱起朝她走來的如願，心裏又嘀咕，而且之前還沒有貓。
屋子裏處處都是雲行的氣息，知搖睜眼閉眼都是與雲行的畫面，腦海中著實安靜不下來，轉眼看向一旁的書架，隨手取下一本，趴在床上打開錦囊，口中塞了一塊飴糖看起書來。
是她原先沒有見過的符篆臨摹冊，種類更豐富，防禦攻擊都有，看樣子應當與先前給劉伯山的那本級別相差無幾。
知搖閑來無事開始研究走筆，漸漸的浮躁心緒沈靜下來，不知不覺中進入夢鄉。
夢裏又回到那個雨夜晚上。
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爭先恐後砸落在地面，聚起一個個小水坑，有雨滴敲擊在水坑裏時，會鼓起一個水泡炸開，蕩開點點漣漪，像天上墜落的星。
孩童哭聲小了，只餘些許抽噎鼻音。
“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去。”
才止住哭聲的男童一楞，眼底驚恐蔓延，忽而再次放聲大哭。
“我不回去，我費勁千辛萬苦才逃出來，我要找阿娘。”
女童連忙上前輕拍男童肩膀低聲安撫他，“那你阿娘在哪兒，我帶你去找阿娘。”
“阿娘，我不知道阿娘在哪兒，那個男人只說把阿娘關在了一個黑屋子裏……”
“那個男人？難不成是你阿爹？他為什麽這樣做啊？”
“因為我討厭修行，修為進階是兄弟幾人中最慢的，被父親責罰，阿娘出來維護我，被連帶責難……”
男童低垂腦袋，淚珠跟隨雨滴吧嗒掉入地面敲擊出來的水坑中。
“修行？”女童眼底光芒亮起，“那多好啊，我前段時間見過山上下來的修行者，背著劍，英姿颯爽，我也想修行。”
“那有什麽好？整天跟哥哥們打架，動不動就受傷，傷不等好又添新傷，大哥跟二哥前幾天比劍，把二哥刺傷，就在腹部，一個劍刃窟窿，不停地往外淌血，怎麽也止不住，二哥臉色都青了，別提多嚇人了……”
女童抱著雙膝蹲在他身旁陷入沈默，片刻後又開口，“確實挺嚇人的……但我聽說修行分好多種，你可以不修劍，修別的。”
“我家世代修劍，我沒有別的選擇。”
“那你不如直接跟你父親說，不想修劍，只想幹自己喜歡的事，那再怎麽樣也是你父親，骨肉至親，話說開了，最後會理解你的。”
男童緊抿著唇，雙手緊緊扣著臂膀，有些不確定，“這我倒沒有試過，能行嗎……”
“行不行的，試試就知道了，你要是害怕，我跟你一塊回去，若是不成，再逃出來就是了。”
夢境被黑暗吞噬，從中間亮起白光，逐漸擴散四周，變成另外一副畫面。
八角琉璃飛檐，白玉柱欄桿。
雲霧繚繞之中，閣樓懸於虛空，實為仙境之所。
“這是……你家？”女童仰頭望著空中樓閣，暗抽一口冷氣。
旁邊男童點點頭，看著熟悉的樓閣，眉頭緊皺，雙手絞緊在身側，沒有上前的意思，甚至還往後退了半步。
女童見狀牽起他的手，“別怕，有我陪著你。”
她輕聲細語，似是給了他些許勇氣，二人並肩舉步上前，停在一塊大石前，踩上去，石塊載著二人自動飛起，停在那空中樓閣臺階前。
二人腳一落地，朱紅泛金的厚重大門緩緩開啟，發出沈悶的響動，不禁讓人覺心頭一肅。
門後站著一位白發黑袍的中年男人，淵渟岳峙，目如冷電，定在男童面上。
“你還有臉回來？”
“父親……”
中年男人出現的剎那，男童瞳孔緊縮，掌心沁出汗來，下意識就要退。
“沒用的東西，不準叫我父親！我雲霆沒有你這樣廢物的兒子，既然千方百計的要逃出去，那就沒有再回來的必要了。”
在他身後又跑來兩位華服少年，身量差不多，看著臺階下的男童發出一聲嗤笑，腳下輕輕一點，落在男童面前，一腳踢在他膝窩將其踹跪在地，緊接著便是一串雨點密集似的拳打腳踢。
“廢物，沒用的廢物，趕緊滾蛋吧！雲家有我們兩個就足夠了。”
男童雙手抱著腦袋，小小的身子蜷縮在一處，用力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你們這是做什麽？！”
女童突然從旁側沖出，將兄弟二人用力掀開，將男童嚴嚴實實護在身後。
“你們真是他的哥哥嗎？還有你！”女童扭頭看臺階上威嚴八面的中年男人，“你真的是他父親嗎？！”
場中寂靜，雲霆看著突然出現的女童眼皮輕跳，擡腳跨過門檻。
“哪兒來的野娃娃，膽敢擅闖我雲家領地。”
話音間，擡手揮出一道勁氣寒光。
“小心！”
寒光速度極快，女童根本閃避不及，甚至都忘記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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